【如若】离忧，缓缓归（五十六）
一家同时接两道赐婚旨意，这是稀罕事儿啊！
而且以官家的排场，不可能瞒得住，很快，盛家的左邻右舍都知道了，一传十，十传百，就这么宣扬开了，从城东传到城西，城南传到城北，最慢也不过一日功夫。
“顾、……顾侯爷！”齐衡一路疾走到湖心亭，才见到那位大功臣，怒气冲冲想要呵斥，却又碍于辈分，硬生生憋在喉里，最后只能嘲讽一句“顾侯爷”。
顾廷烨正坐着饮酒，听到这么一句，乐呵呵回头了，“哟，元若来啦？”
“你少装疯卖傻。”齐衡也不落座，由内而外都很生气，“当初是你教我拖字诀，说只待到大乱之时就会有转机，我信你，忍辱负重了大半年，不管心里怎么伤怎么痛，我都忍了下来。后来两王乱朝，如你所诺，解了邕王困局，我心里一直都感激你。从头到尾，你都是知道我对如兰的钟情。”
顾廷烨点点头，“我知道啊。”
“好，你既然承认了，也帮了我一次，所谓帮人帮到底，送佛送到西，又谓之君子成人之美。你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去求官家赐婚？”齐衡表情悲愤。
“帮人帮到底，送佛送到西。”顾廷烨重复这句话，继而咧开嘴笑了，“元若，这世上可没有这么便宜得益的事儿。”
“你要什么可尽管冲我来，我欠你的自然会想办法去还，什么深仇大恨要做横刀夺爱之事！”齐衡握紧了双拳，牙关咬得紧紧的，青筋都略略暴起，可见是真的动怒了。
顾廷烨有些忍不住想笑：他这个侄子什么都好，就是太单纯了。
“男未婚女未嫁，我怎么就不能了？盛家主君不是断了你和五丫头来往吗？不能嫁给你，她迟早也是要嫁给别人的。”
“你！”
“再说，你怕什么？我有圣上的赐婚圣旨，你也有太后的赐婚懿旨，你怎么就知道你那如儿妹妹只能嫁给我了？还是说你不信……”顾廷烨笑容不减，要说揣测盛府此时的光景，只怕一大半的人都没有五姑娘能闹，怎就可知她没为这事寻死觅活？
“我自然是信五妹妹的！”齐衡狠狠地打断他，“只是顾二叔也欺人太甚，两道旨意，你让盛家怎么过得来！”
用脑子想想都知道哪边都得罪不得。
“你这时候就想那么多做什么？”对顾廷烨来说，结果比较重要，过程嘛，不太重要，他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人，“你我手中各有王牌，谁输谁赢还不一定，你却这么怒气冲冲来找我，也是觉得圣上到底要比太后管用些吧？”
别说齐衡还未入仕，这种妄议皇权的话语是不能张口即来的，他撇过脸去不答顾廷烨的话。
顾廷烨嘿嘿一笑，也不生气，横竖这是在自己院子，不怕，想想也不逗这个单纯的侄子了。
“元若啊，你到底还太年轻。”顾廷烨低头拂了拂衣襟袖子，却没有半分要起身的意思，依旧是坐没坐姿歪斜着，“遇事须得稳重些才好。不过你心中着急，我也是理解的。”
说着抬起头来，却看到有如竹品格的少年依旧是一脸愤恨，不愿意看他。
顾廷烨内心稍微检讨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玩得太过火了，有些对不住这对小鸳鸯。想想这件事基本也不会有节外枝，就笑着说道，“我既说了不用急就不用急，你瞧瞧盛家，可有火急火燎地进宫解释？”
“这种事情可怎么……”齐衡下意识就要反驳，可见顾廷烨一脸另有它意的笑容，心中顿觉此时不简单。两道旨意，一女许两家，固然不好回绝，但也是拖不得的，不急忙忙进宫禀明情况，可不就是要看官家的笑话？盛世伯为官多年，这点道理不会不懂。
“放心吧，会解决的。”顾廷烨上下挥挥手，示意齐衡坐下，不要担心。
放心？会解决的？这心态平和过头了吧。
齐衡前后一回想，瞬间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，“几日前看似无意间在我面前说盛世伯要将如兰匆匆许人，逼得我求着母亲进宫请懿旨，那些流言蜚语是你故意散布给我听的？”
“算不得流言蜚语，你再迟些，恐怕就真的许人了。”顾廷烨不但不否认，还邀起功来。
齐衡瞪大了眼睛，“二叔这是什么意思？叫我去请了懿旨，你后脚却去请了圣旨？”
这是何意？
再说回盛府。
盛紘得了主意后，第二日一早就跟王氏到寿安堂请安。
昨日前院闹哄哄的，盛老太太年纪大了，也不便来回折腾，只听说官家赐婚如兰，明兰又歇在如兰那里没回来，还以为是小丫头们传错了。今日听真实了，才知道真的接了两道赐婚旨意，顿时懵了。
盛紘和王氏小心翼翼地把应对法子说了，谁知盛老太太勃然大怒。
“你们平日里对明儿不管不问的，这会子出事儿了，倒想起她来了，还要拿她去堵漏子？我不同意！”
“母亲，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，旨意也接了，总不能退回去啊。”盛紘小心翼翼陪着笑。
“你接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是多大的事儿啊？这会子知道不能退了，就要抢走我身边的明儿。”老太太瞪他，上了年纪也不损威严，“上回墨兰出事儿，要我卖面子；这回如兰出了这档子事儿，又想起我来了？”
“老太太这话说得也太偏心了。”王大娘子不满地嘟囔，“明兰是您身边养大的，您多疼些是应该的。可今天这事儿能怪如儿吗？她又没去招惹那顾廷烨，要说从小认识的情分，那这三个女孩子都跟着在学堂里读过书，偏偏突然又上门提亲、又赐婚，我的如儿招谁惹谁了？她就该嫁给顾廷烨吗？”
说着眼眶又湿了，话里又暗指墨兰行为不检的事情，盛紘嫌她说话不得体，又瞪又挥手，让她闭嘴。
“没谁说如儿就该嫁给谁。可两道赐婚已经摆在那里，如今朝中形势复杂，贸然退不得，也只能自己变通了。”
盛老太太不是个糊涂的人，这件事情确实和墨兰的事情不同，如兰也没错，她是心疼明兰，如兰和小公爷是情投意合，太后懿旨也指名道姓，那就只能在顾廷烨这一边做文章了。思前想后却也找不出比这个更好的法子。
“罢了，一会儿带我去看看两道旨意吧。若是明兰不肯，你们也休想勉强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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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廷烨的计谋啊……
